在人生成长的过程中,一般都会有一些特殊的记忆长存于八识田中,多少年过去了,却不曾忘记那份挑战我生命极限的恐惧和那个陪我走过漆黑夜路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离家去省城读书,面对全新的环境和生活,一种难以排解的孤寂,一份透彻心肺的思家之情,让我难以抑制地想家,而这种念想,感觉难以实现时而更加得强烈,于是我全然不顾后果地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那时的交通和通讯都很不便,只能书信往来,而一封信到家至少也是三天后。通往家里的唯一一趟列车要在午后3点发车,历经4个多小时,下车后还需步行5里多的路程才能到家。最难以逾越的就是这5里多的路程,首先要穿过“华北平原”——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到达“撒哈拉沙漠”——田野与河之间的沙地;然后趟过“亚马逊河”——横亘在家乡路口的一条大河,再穿越“死亡山谷”——两侧山峰间的一条路,才能到达家乡的小村。这是我们当年上学必经之路,苦于交通的不便,我和弟弟便恨恨地也不无讽刺地为它们一一命上了地理名字。
时值3月,北方的白天还很短,这就意味着4个小时下车后,我将摸着黑要走这段路程。一路上不断祈祷希望下车后能遇上个同路者。可惜很不幸,车到站后已是掌灯时分,当我走过小站的村落,进入“华北平原”后彻底绝望了,我必须独自面对,因为已别无选择。大地一片沉寂,远处的山峰逐渐模糊成一处处黑影,时值春分时节,北方大地春寒料峭,田野里还有一块块的残雪尚待消融,借着残雪的萤光隐约可见一条小路犹如一条黑蛇一样蜿蜒着伸展到黑夜的尽头,好在不远处出现一点光亮,是手电筒发出的幽光,还能隐约听到口哨的声音,心中不由地一喜,知道那同样是个夜行的人,然而一种警戒心让我不得不与他保持着距离,他快我快,他慢我则慢。然而在这样漆黑的夜晚,人的神经毕竟是太敏感啦,没行多久,我就被发现了,他警觉地停下来,我也大气不敢喘地站住,惊恐静待将要发生的一切,我能感觉到他的手电筒不断地朝我的方向扫视,可毕竟是有一段距离而无法看清,这时前方喊了两声问我什么人,我不敢作答,这更引起了他的恐慌,第三遍我听出了他几乎是哀求的口气:
“什么人,你说句话啊,我们可以一起走,要不我害怕......”
我听到后好想笑,原来他和我一样对这样的黑夜心中充满了恐惧,可我毕竟不能放松警戒,看来不说句话,他是不会走的。
于是我大声告诉他:“你走你的好啦!”
一句话让他确认了我是“人”,而且是个女的,
于是他放松了语气说:“我们一起走吧,我有手电筒,你跟在后面我更害怕。”
看来我不走,他是不会再走在我前面的了。于是我硬着头皮,怀着大无畏的精神走了上去。天太黑,我无法看清他的脸,凭感觉他应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惊诧于我怎么这么胆大,一个小姑娘竟敢一个人走这么黑的路,我也就势轻蔑地回了句:“那!没两下子也不走啊”。
他竟然惊呼:“怎么?你会武!”
哈哈,看来真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我要过河回家。他说这一带的人,他几乎都认识,怎么从来没见过我。我一直在校读书,他当然不会认识。为了打消我的顾虑,他告诉我他是去替换在田地里翻耕的家人,因为害怕所以吹口哨来壮胆儿......。为了让我彻底放心,他提了我们村上领导的名字,因为在乡下老家,只有村上的领导才是众所周知的名人。其实他不说什么,我也够庆幸的了,毕竟碰上了人就不怕碰上“鬼”,而我此刻宁愿碰上坏人也不愿碰上“鬼”的。
我们并肩疾行,对话并不影响速度,毕竟这样的黑夜里谁也走不出悠闲的步伐。转眼间走过平原,穿过“撒哈拉沙漠”来到“亚马逊”河前,他止住脚步告诉我本来在前面的岔路口他就应该拐了,现在只能送我到这了。一时间我语塞,可临别时我还是忍不住真诚地告诉他我在省城读书,因为太想家,所以才会跑回来。他把手电筒送给了我,让我返回时交给小站里的工作人员即可,而且告诉我他会在岸边看着我,让我放心地往前走。就这样在他庇护的目光里,我趟过了“亚马逊河”。
过了河,我知道我必须将面对一个人走过“死亡山谷”的残酷现实,当我极不情愿地与他喊话告别时,他仍然告诉我,放心走吧,他会看着我。于是我转身疾步前行,多么希望就这样能在他注视的目光里顺利到家啊!可我骗不过自己,这条路毕竟太熟悉了,以至于哪一处曾经发生过什么,我都一一清楚,我知道,转过山口,即便他仍然站在那儿,可他的目光已被大山阻隔。更可怕的是就在前不久,我儿时的玩伴因为枪支走火而不幸死在此山中。还有刚刚趟过的“亚马逊”河,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好心的大婶前一周还背过我过河,第二周她竟然被水冲倒,呛死在河中。此刻我越是想回避,意识偏偏越是浮现出类似的事件,我不断地祈祷着,希望不要发生任何事!我将手电筒的光束打在离自己半米远的地方,丝毫不敢望向光圈外的世界,我怕自己一抬眼会看见什么,那将让我即刻崩溃。
夜风不断吹过山峦,远处不时发出树叶的沙沙声,除此之外寂静极了,我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心跳声,我的耳朵努力搜寻着自然界以外的声音,汗毛倒竖绷紧每一根神经,争取以最快的步伐来缩短家的距离,然而我不能跑,我知道一旦跑起来我将一发而不可收拾,那样我也许会疯掉!
近了!近了!!已能看见家里的灯光了,就这样将近一个小时的行程,我没有改变一下姿势。当我绕过院落,透过玻璃窗看见妈妈的身影时,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破门而入,一头栽进妈妈的怀里……
多少年过去了,回想那一夜的情景仍会让我心有余悸,现在的人们是无法感受那时乡村漆黑山路的恐怖氛围的。
直到如今皈依学佛的我,通过学习恭闻佛陀的法音、法著,再也不会无明臆想自己恐吓自己了,当年心中害怕的“鬼”其实是六道中的可怜鬼道众生,他们从前世今生都曾经做过我们的亲朋好友,我们非但不恐惧,还要感恩他们、帮助他们,正如当今降世佛陀在《极圣解脱大手印》中说:......而际知悉痛苦中多生累劫的一切众生与我皆互为亲眷,现在正在痛苦,上一世,几世前、百千万劫中,他、她都是我的父母,我当马上施救......
我会在每一个感恩时节,想起那个“未曾谋面”连名字都忘了问,连声谢谢都不曾说,甚至连声音也模糊在岁月记忆里的那个陪我走过夜路的人。如果能够相遇,我一定要接引他修学如来正法,在这末法时代,能够有机缘得遇修学降世古佛纯正无偏的佛法,这是人生最大的幸运和给予,也是最好的馈赠!
时过多年,那个恐惧难耐而又万幸得遇好心人给予光明指引的暗夜常常令我感怀万千。一个恐惧的暗夜可能凭一时幸运度过,而一生生一世世生老病死无常苦痛的轮回黑夜又该如何幸运度过呢?唯有修学降世古佛纯正无偏的如来正法!那是指引我们迈过这漫漫苦痛暗夜走向永恒常乐的指路明灯!
而今幸运的我,愿将我得遇的一生至宝——如来正法馈赠给有缘的您,愿我们共同沐浴在伟大的佛光之中,欢喜、坚定地走向永恒的光明幸福!
撰文:沧海放舟
编辑:向阳花